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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两人背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。

&esp;&esp;苏二公子朝沈黛微微一笑，“温公子，你在这儿啊。我父亲备了雨前龙井在花厅等你。”

&esp;&esp;沈黛跪在地上，捡蝉。

&esp;&esp;两双靴子从沈黛眼前走过。一双他识得，另一双他也识得。

&esp;&esp;沈黛折跪膝盖，沉眸盯着那双后来的靴子——如此细致整齐的针线，一枝小小的牡丹安静卧在上面，全竹林乡都不会有四恶道：饿鬼（四）

&esp;&esp;沈黛看到沈夫人身体明显滞了一下，她原本紧贴的脸和手背掀开一条缝，却没有彻底抬起头。她就从那黑幽幽的缝隙里打量了沈黛好一会儿，才抬起手，捏住沈黛耳朵上的金珠子，用手指轻轻地转，“谁都不要死。阿娘会听他们的话，管好我自己。”

&esp;&esp;“谁的话都不要听。只听儿子的。”沈黛像小猫一样把脸贴过去。沈夫人的手指刮了沈黛的脸一下，让他觉得痒痒的好舒服。

&esp;&esp;沈黛眨着眼睛，抬起脚晃动一下，语气平淡地道：“阿娘，我的鞋子破了，也该缝双新的了。我喜欢你昨天绣的那一双。你照着那个样子给我做一双一模一样吧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是大人穿的。”

&esp;&esp;“阿娘，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&esp;&esp;沈夫人直起身，从竹篓里抓起绣绷，头低得比往日里还低，脸颊浮起两团红，含糊地“嗯”了几声，似是答应了。她这样子倒像她是孩子，而他是父亲，孩子在向父亲认错。沈黛颇为哭笑不得。

&esp;&esp;那么——

&esp;&esp;就是苏愈了。

&esp;&esp;要是大的那个就好了。

&esp;&esp;偏偏是老二——最不可能有出息的老二。

&esp;&esp;沈黛洗手，坐回老位子，凳子有些高，他踢掉鞋子，勾起脚尖荡来荡去。他啃一口白馒头，默默嚼着。今日他回来得早，粥还是热的，他用筷子将最上面的一层凉粥拨到朝自己那边的碗边上，埋头，“呼噜噜”吸着粥水。

&esp;&esp;沈夫人微微皱眉，抬起头，略带责备地瞟一眼沈黛，“黛黛，别学外面的粗汉，吃饭要细嚼慢咽，别吃出声音来。”

&esp;&esp;沈黛咽下粥，说：“好的，阿娘。”

&esp;&esp;沈夫人又绣了两针，接着说：“还有，吃饭的时候别说话。有个特别有学问的老头说过，食——不言，寝——不语。”

&esp;&esp;又是他那个死去多时的老爹说过的吧。

&esp;&esp;阿娘，不会是你们睡觉的时候，我爹嫌你话多吧？

&esp;&esp;不敢问。

&esp;&esp;沈黛大口嚼着馒头，伸直脖子，咽下去。

&esp;&esp;沈夫人又抬眸，“听到了吗？”

&esp;&esp;沈黛叹一口气，“那阿娘说，我应该说话还是不说话嘛？”

&esp;&esp;沈夫人明白过来。

&esp;&esp;微弱闪烁的烛火下，母子俩相视一笑。

&esp;&esp;沈黛眯眼睨着自己的母亲。

&esp;&esp;沈夫人正当华年，瞳子乌黑，鼻子尖挺，笑起来眼角连一丝丝皱纹都没有。她惯低头，一来是绣娘本就低着头绣东西，她绣东西的时候多，自然低头多；二来她性子又软又韧，低头是因为臣服，然而，任凭他人辱骂不肯抬头也是因为她不肯认命。她永远给人一种柔柔的感觉，就像是雨中耷拉着脑袋的垂丝海棠，沉重的雨水冲刷而下，花萼却永远立在枝头。

&esp;&esp;苏大掌柜有三子一女。长子、三姐都是苏夫人所生。次子苏愈和幼子是妾室所生。幼子四岁夭折，也顺便带走了悲伤的母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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